【AO3授权翻译】Winter Song 第十二章

授权及地址请见第一章。

原作者:proantagon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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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润色&校对: AA、@空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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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者的话:

我从i-nom-u那里收到了超可爱的同人漫画!场景是我的小说第五章勇利在机场买套套那一幕,天使维克托和小恶魔勇利。这里漫画是第一页(科学上网后戳进去)还有第二页。简直完美!请大家点进去转发点赞!

感谢大家对本章节的耐心等待!希望你们都可以喜欢!

 

正文:

勇利用他一生的绝大多数光阴,致力于找寻孤独。他喜欢一人独处,喜欢房间里没有任何旁人的能量场嗡嗡作响,身体和内心都能得到全然的放松。没有人看着他,也没有人想和他说话,这种时候最轻松了。

但自从维克托·尼基福洛夫闯进了他的生活,一切都变了。

现在,只要维克托不在身边,哪怕孤独一人,勇利也没办法找到满足感。他没办法放松身心,他甚至想念那种嗡嗡的能量场,想念维克托的目光,想和他说话。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心被撕掉了一半似的,徒留下空虚与坐立不安。他倒不需要维克托随时随刻地陪在他身边,但他需要知道维克托在身边。他需要知道维克托没事。

独自一人呆在巴塞罗那的酒店房间里,勇利坐在地上,背靠着床,难过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册子。他的行李箱大敞着躺在他面前,原本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被他找这本书折腾得乱七八糟。这是维克托送他的生日礼物。勇利用手掌抚过用烫金字印着他名字的漂亮封面,鼓起勇气试着把它翻开。

他真的不明白维克托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也没能完全理解自己到底错哪儿了。那番争吵里,维克托控诉他做错的事情的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也没能组织好语言去辩白。但事实一清二白,他伤害了他深爱的人,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翻篇。

维克托可是了。

一颗颗晶莹地泪珠闪着光亮掉落下来,这情景一遍遍地在勇利脑海里回放。像维克托这样一个人,他永远都不应该这样难过。他总是那么快乐,那么乐观。如果连维克托情绪低沉,那他一定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这中间什么地方,勇利肯定犯了一个很大的计算失误,而他心里的某个部分正羞愧到只想赶紧跑掉并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知道失败的处理方法,而这也不是第一次仅仅因为害怕重新面对时的尴尬场景,就把他人从身边推开。

若不是维克托在大战后发来了短信,勇利的精神状态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镇静。他们的短信谈话稍微疏解了两人间紧张的气氛,让他有机会向维克托道歉,维克托也能向他道歉。然而,事情本身并没有完全解决。

勇利不太确定自己该怎么办。他们从来都没有争吵到这种境地。

他打开了书的封面,略过家人朋友的来信和记录他冰上生涯的无数张照片,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那张中国大奖赛颁奖典礼上维克托和勇利的合影旁边,是一封他尚未读过的信。

维克托在生日当天把这本书送给他的时候,就让他把这封信留到大奖赛决赛再看。因此,他才会把这本书带到这里,他一度以为要等到决赛的名次公布才能打开这封信。可今晚,维克托提前让他看看这封信。这让勇利既好奇,又有些迟疑。

他知道这不会是一封情书。这本书里凝聚了他的偶像和导师大把的时间和心血,写的全都是他的滑冰事业,写的全是别人眼中的他。这封信理应是维克托作为他的教练写下的,而不是作为他的未婚夫。而勇利也在想,维克托是否清楚,这对他有多重大的意义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这个活着的冰上传奇,居然拿着纸笔写下了他对勇利滑冰的看法。

勇利心里的一部分并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他唯恐这是个安慰奖——或许维克托一直都清楚勇利无法获胜,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个保护垫,让勇利失败时不至于摔得太狠。而另一部分的他则担忧这是一封祝贺信,是维克托全心全意地祝贺勇利在大奖赛一举夺冠。如果他只拿了银牌,甚至名次更低,这整本书就将毁于一旦。它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而勇利也再不会打开这本书了。

他不想读维克托的信。

勇利只想要维克托回家。他想听维克托的声音,他想和维克托说话。

可维克托要他读这封信。就目前看,这封信也许是勇利能获得的,最接近于对话的东西了吧。勇利的心脏隐隐作痛,如哽在咽,但他还是把目光凝聚在这张从上到下、承载满维克托认真字迹的纸上,开始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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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勇利:

我必须要向你坦白。对于怎样做好一个职业花样滑冰教练这件事,我毫无头绪,而你很可能,在我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最初来到日本时,我只想着要指导一个未来之星,但当我有此殊荣在你身边共同经历一个赛季后,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角色是对调的。最终就是,你才是那个教导者,我才是你的学生。

而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是该怎样去滑冰。

(别笑了。这不好笑。)

(好吧,有一点点滑稽。但我是认真的。)

我以前完全搞错了。我曾以为滑冰是一个公式,只要有策略就能拿到金牌。我为追求结果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别人。然而,你却教会了我做真正自己的重要性。实话说,只要我差一点你都不会满意。(可以说是相当严苛的教练了。)你挑战我,让我学会坦诚,而这恰恰是我的滑冰里缺少的东西——我自己。

而这也恰恰是我从你的滑冰里看见的东西。你,勇利。你的心。我可以听见你脑海中的音乐,我可以感觉到你足下冰刀划过坚冰的摩擦。(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还想从你这儿学到更多。你的滑冰于我,是一个真正的灵感之泉,而我也要感谢你成为我的老师。你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还帮助我找到了我本以为只能靠自己才能找到的新的力量。

作为回报,我只有这一件事能教你,那就是,你永远不会满足于一块金牌。你真正的收获在这一路的旅途中。看看你的周围,看看这本书,看看你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你应当为自己感到骄傲。我希望你看到这样一份财富,能够露出理应属于你的微笑。恭喜你在这个赛季里收获了这样一段不同凡响的旅程,勇利!

我等不及看你的下一步行动了。

 

你的头号粉丝*,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

 

*南健次郎和长谷津的居民对此表述的准确性提交了正式的抗议书。他们用来证明自己才是你的头号粉丝的论点都很有说服力,但他们还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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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已然读完,勇利却还是久久地注视着这封信。他用手指描过那个声名远扬的签名里每一个笔画,每一根华丽的装饰线。

Victor Nikiforov

他简直难以相信这个签名是真的。而这签名上方那六个字的工整落款,就更加让人难以置信。一年前,勇利甚至认为他的偶像不会知道他的名字。可现在,他的偶像竟然不知怎么的,从他身上获得了灵感,而他眼前的就是证据。

勇利努力想理清自己的头绪。他曾问过维克托,他坚不坚持滑冰这件事对维克托为什么那么重要,而即便如今,答案就在他的手指尖上“触手可及”,他还是难以理解这一切。勇利又把信读了两遍,他才静静地合上了书页。

无论他在大奖赛决赛中名列前茅,还是委居榜尾,维克托都已经准备了完美的贺词:他已经赢得了足够的“金牌”。这一整本书都是由他的金牌构成的。那些金色的印字,那些他深爱的人们的名字,还有他们写给他的话,封面上他自己的名字。

作为教练的维克托远比他自己描述那样优秀。

然而,就像维克托在信中所写的,最重要的是成为真实的自己。维克托·尼基弗罗夫绝不应该退居场边。至少,还不是现在。他属于冰场。勇利露出了微笑。他把这个生日礼物紧紧搂在胸口,他从这封信里获得了多大的鼓舞,可能连原作者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到了他的英雄回到冰场的希望,那是维克托能给他的最好的礼物。维克托是对的,勇利已经赢得金牌了。

这不禁让他开始遐想……

如果他的花滑真的在某种程度上激励了维克托,那么维克托从他身上体会到的,是不是和他现在所感受的同一种兴奋?而他向维克托宣布引退,岂不是把他昂扬的兴致横空夺走了?

疑虑开始蚕食起他的决心。哪怕他深知自己不会改变引退的决定,却也开始思索,有什么办法能让维克托更好地适应这种变化。勇利想让维克托知道,他对维克托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感激——并不仅如信中所说,只有维克托从他身上找到了灵感。是维克托先启发了勇利,他也需要写一封信来告诉维克托。

金牌确实是个不错的礼物,但勇利还是想送给维克托一些更私人的东西。他想用滑冰,而不是简单的文字,来传达他想告诉维克托的信息。归根结底,这才是他们最擅长的交流方式。如果维克托能看到,勇利因为他获得了多大的成就,如果维克托能在受到他启发的勇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么他也许能重拾起再战几年的动力。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勇利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他心不在焉地吃着自己的大拇指,目光在虚空中游离。可他的脑海里却正在奏起某种音乐。在他的想象中,一位银白色长发的青年男子正在影子里翩翩起舞。他的身影难以捕捉,可又像是在邀他一试。

客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勇利眨了眨眼,往上看去。他的手从嘴唇旁边挪开,脉搏开始加速……因为一瞬间,他只想到是维克托从哪儿回来了。但又不像是维克托。他有钥匙,根本不需要敲门。到底是谁这么晚了来这儿?

 “胜生勇利,”熟悉的声音从门外边传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接着门的铰链开始啷啷作响。

勇利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美奈子老师永远知道他在什么时候需要朋友,甚至比他自己知道得都早。他都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焦虑不安的夜晚,是在美奈子老师的陪伴和注视下边训练边度过的。

他站了起来,把书小心地放在床上。一打开门,他才惊讶地发现美奈子不是唯一一个来看他的人。“披集。”

披集就站在美奈子右后方。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来:“惊喜!嘿,我觉得你要有麻烦了。你可能想,就趁现在赶紧把门关上锁起来。”

“你绝对有麻烦了。”美奈子一只脚迈进了房间,让勇利想关门也关不上,“我好像听说,你要引退?“

噢,不。维克托肯定找过她了。

勇利僵住了。他今晚可没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教练以外的人,但他也许应该做好准备的。勇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好站到一边,放那两个人进房间。

“哇哦。“当披集看到客房里家具的摆设,瞬间停下了脚步,”你和维克托把床拼在一起了?“

美奈子不怀好意地朝着勇利挑了挑眉,而勇利只觉得自己脑门开始冒冷汗。谢天谢地,他今早怕客房服务员看到,早就把润滑油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勇利,“美奈子开口道,“跟我说说吧。“

“是啊,跟我们讲讲,”披集接茬,”首先,解释一下你俩怎么没从床间的缝隙里掉下去,特别是你们在……“

“我是说,说说引退的事情,”美奈子说,“出什么事了?”

勇利抓了抓后颈,他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哪个话题更让他不适:是他的性生活,还是他知道现在都没有告诉别人的、他马上就要引退的事实。维克托对这个的消息的反应可算不上太好。还有谁要对这事置气吗?“现在还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答应了维克托,不会在明天自由滑结束前做出最后的决定。”

美奈子眯起了眼睛,端详着他的肢体语言: “但你在心里,已经做出决定了。”

勇利的目光滑向了地面,但他也知道,逃避没有什么用,他在美奈子面前几乎藏不住任何事情。美奈子总会注意到一切细节,而且她揭起底儿来从不手软。

 “噢,这是你生日的那本书?”披集瞄到了床上的书,他坐下来捡起书翻了翻,“我一直都想看这个。维克托早在几个月前收集信和照片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所有人,要保密真是太难了。”

“你能至少告诉我,这个想法从哪儿来的吗?“美奈子压迫道,她并不想话题被披集带跑,“你到现在一点都没有解释。”

勇利叹了口气,正看着自己的朋友飞快地翻过书页,这比和他昔日的老师的对视容易太多了,毕竟他心里清楚,他正让他的老师失望。“这很复杂。”

“如果你就跟维克托说了这些,真难怪他那么伤心了。”

内疚让勇利的喉咙更难受了:“他去找你的时候……还在伤心?”

“哦,可不是嘛,”披集说,“他被你伤得一塌糊涂。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在公众场合见到维克托·尼基福洛夫连头都不梳的样子。幸好我还拍了照片,不然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勇利把脸埋到了自己的手里:“我没料到他会反应这么大。虽说他跟我解释了,我还是没完全理解,他怎么会那么难过。”

“真的?”披集从书上抬起头来,咧嘴笑道,“勇利,你真是太幽默了。”

“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美奈子揉了揉太阳穴,她好像突然有些头痛,“你试着站在维克托的角度想过吗?他为了你,把自己短暂而宝贵的职业生涯搁在一旁,背井离乡,跑到国外来给你当教练。他在你身上投资的时间数不胜数。我也是,如果你还记得。而现在,你把这一切都扔了,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不给。他当然会伤心,他也不会是唯一一个伤心的人。”

噢。勇利还没有站在维克托的角度想过。至少没有这么想过。“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去做才对。”

“不退役?”披集自告奋勇地提出了帮助性的意见。

“那维克托就不会回归竞技了,”勇利说,“除非我让他辞职,但我不想要别的教练。”

这句话抓住了披集的注意。他放下书,道:“等等……维克托要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美奈子冲上去用手指直指着披集的脸,连戳了三次:“不!准!用!社!交!网!络!我认真的,朱拉暖。我们在这个房间里说的一切,都不能传到外边去。”

披集迅速泄了气,他睁大了自己深色的眼睛,似乎眼看着人生仅有一次的机会从他指缝中溜走了:“但是……”

“这就是你要退役的理由?”美奈子问勇利,“这样维克托就不用再当你的教练,就能回到赛场?”

“这很复杂,”勇利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是的,这是其中一个理由。但还有些其他的……我不能……我不想说的理由。”

最后一小段话带上了些自我防御的味道,因为确实些别的理由。是非常个人的理由,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更别说告诉其他人。此刻,仅仅是稍微触到这个话题,都让他的内心里泛起焦虑。他现在没法承受这个,他身上已经感觉很难受、好像整个人都被暴露在外了。

“你才24岁,”美奈子说,“维克托从你这个年纪才开始不断赢得金牌。你还会有好几年。”

“我不是维克托。”

“你为什么不是?上个春天你才打败过的15岁小孩刚刚打破了维克托的短节目记录,没理由打破纪录的人不是你。你只需要选择不放弃。”

三人中间的空气沉默下来。勇利还是不敢去看美奈子,但他清楚地听到了美奈子的话。特别是最后那两句……关于维克托的。这也是美奈子和披集过来之前,他一直在想的事情。

“我没有放弃,”勇利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十分坚定。这不是谎言。他还没有放弃目标的打算,大奖赛决赛的金牌属于

“哇,勇利。”披集又在低头看书了,他的注意力被其中一页吸引了过去:“维克托给你写的这封信太棒了,这对你来说就像美梦成真吧!”    

美奈子皱起眉头,伸手去拿书。而当披集把书给她的时候,勇利的脸都红透了。确实,他美梦成真了,但把自己的内心的渴望这样公之于众还是太羞耻了。话虽如此,替他赢得这封来自偶像的来信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刻苦奋斗。美奈子的不懈付出也功不可没,她有资格读这封信。

“喔,”美奈子看过信后感慨道,“支配世界的五连冠得主……从勇利你这里得到了灵感和教导。你真应该把这封信复印一份裱起来。”她抬头看着勇利,手指放在维克托写的一言一语上,“你要知道,你从来都对自己的才能和你对他人的影响有些错误的认知。你能理解吗?维克托在感谢你,因为你成为了他继续滑冰的灵感之泉。如果他结束了这次假期,回到冰场,那是你的功劳。”

勇利脸红得更厉害了。他大概也抓到了这层意思,但还在费力理解。

“我知道维克托能重回冰上对你有多重要,这可能影响了你退役的决定,”美奈子说,“但是勇利,这封信意味着,维克托看你就像你看他一样。所以他才会伤心。他希望你能继续站在冰上,因为他被你激励了。你想过找一个两人都能继续竞技的方法吗?”

长久的沉寂。随后勇利才回话。他还没想过,这个话题实在太伤人了:“我可能要再去找个教练。”

“切雷斯蒂诺也许能把你接回去。”披集说。

勇利的眼底泛起泪水。重归切雷斯蒂诺旗下意味着他要与注定回到俄罗斯训练的维克托分离。这样的安排根本不是勇利能够接受的。在俄罗斯大奖赛分开的那一天他和维克托都难以忍受,而在不同的国家训练则代表他们要分开好几个月(如果不是好几年的话),中间可能只有几次时不时的重逢。

美奈子读起勇利的想法,清楚得就像他大声说出来了一样:“你想过找雅科夫·费尔茨曼当你的教练吗?如果他收你作学生,你就可以和维克托一起去俄罗斯了。”

披集笑出了声,连勇利都发现自己脸上带笑了。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滑稽了。“这不太可能。雅科夫跟俄罗斯队有签约,日本可是他们的劲敌。”

所有人都是敌人,”披集补充道,“就连雅科夫自己的学生也都是敌人,对他来说,这些学生的弱点就是阻隔他给俄罗斯再赢一块金牌的障碍。再者说,维克托最初可是因为勇利离开俄罗斯的。雅科夫大概不会喜欢这个安排。”

“那你就跟他解释,还是维克托回归的原因呢。”美奈子说。“你放弃得也太随便了。如果你真心想要维克托回到冰上,就该做好为之拼命的准备。你可能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不管是你在雅科夫面前的骄傲,还是你与维克托的地理距离。哪怕雅科夫拒绝了你,你也要想想,维克托这个月就28岁了。最好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在冰上再滑几年了。我能理解你不想跟未婚夫分开,但就算你们要分开,也只是一两年的事情,你还有将来一生的时间与他一起慢慢变老。你们都要把眼下的时间利用好,它不多了,一不留神就没有了。如果维克托爱你,他会明白,也会等你。”

如果这就是勇利选择退役的唯一原因,那么美奈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完美合理。可事实上,这只是诸多原因中的一小部分,而勇利根本不想谈及剩下的那些。于是,他只回应了一句话:“我会想想的。”

“不要只是想想,勇利。”美奈子说,“想象一下你想要的场景——一个完美的、两人都能幸福美满的未来——你要为了实现它去奋斗才行,哪怕它会有代价。我完全无法想象,你会满足于在24岁退役。等到维克托和你所有的朋友都在继续向前进,你会是什么感受?看着维克托系上鞋带,从场边滑走,把你抛在身后时,你会是什么感受?”

“剧透预警,”披集小声咕哝道。“你会感觉糟糕透顶。”

勇利把他们两人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但他没有听进心里。他们谁也没法彻底理解他脑子里的想法,而勇利什么都不说,他们就更不可能设身处地了。勇利闭紧了嘴,只是点头表示,他理解了自己选择的道路将带来的后果。它们全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但他明白这些后果。

“现在,需要我来给你们上一课,不要放弃金牌吗?”美奈子的注意力从勇利转移到了披集身上,“你俩一起。”

“我就不用了,”披集说。“自由滑才是一切的关键。何况,我又不退役,又不是这次不赢,我再也没有下次机会了。”

“我也没有放弃,”勇利说,“但在上场前,我还有些要做的事。”他看向美奈子,表情就像在恳求:“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改一下自由滑的跳跃编排。”

披集脸上总带着的微笑暗了一点:“勇利,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不,我已经决定了,”勇利说,“我就要改。俄罗斯大奖赛后,雅科夫问过我为什么没有练习跳跃失败的弥补方案。然后尤里奥建议我准备多种编排,好在最后一分钟从中选择。我已经练过几种不同的跳跃编排了,但我还需要计算一下分数。我不确定够不够。”

“够不够什么?”美奈子问。

勇利摆弄着他的订婚戒指:“昨晚维克托跟我说了些话,他说要让我展示我自己最喜欢的滑冰。刚听到的时候,我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现在知道了。一直都是的滑冰在激励着我,我用自己人生的一大半在追逐他的步伐,而我最爱的就是以他作为我的灵感来源。所以,我想去做他曾经做到的,我希望我的自由滑能达到和他同样的难度。也就是说,我要再加一个四周跳。”

美奈子的眼中开始闪烁起笑意:“用4T(后外点冰四周跳)?换掉3F(后内点冰三周跳)?”

勇利点头:“但那也意味着,我要用3F——”

“——换掉3L(后外结环三周跳),”美奈子补充道。“对了,这很合理。”

“四个四周跳?”披集惊叹地笑了起来,“这简直是乱来!不过,如果你脸朝下摔在冰面上,也许就会放弃退役这个主意,明年再来试试了。我全票赞成!”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今晚要想办法练一练。“勇利恳求地望向了他的老师。美奈子对他就像第二个母亲一般,永远都在他背后,支持着他。”你能帮我吗?”

 “拿上你的冰鞋和计算器,”美奈子说,“我去打几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冰场。让我们来实现这一切吧。”

 

离酒店不远的地方,维克托正坐在长椅上,凝望着面前的海面。他能看见自己脚下,白色的浪花在海滩上拍碎,但再远就是无穷尽的黑暗。

云层遮蔽了明月与星辰,就连水天相交的边际也看不见了。今晚,地平线消失了。

多么应景啊!他全然看不见未来,就像看不见自己眼前的路一样。尽管如此,一袭一袭浪花的声音还是能让他找到些宽慰。这是个熟悉的音乐,回响着来自家乡的低语。他呼吸着带着盐分的新鲜空气,发现自己正把玩着他的订婚戒指。

真利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一只手抱在身前,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支在唇间。烟头的余烬在黑暗中发出橘红色的光。她像维克托一样,望着那无尽的海水,看上去很满足,即使现在已经将近午夜。

他们在这儿还没待太久——大约二十分钟上下——是在切雷斯蒂诺说今晚就到这儿的时候离开的酒吧。几个小时灌了不少酒,切雷斯蒂诺回去酒店休息,准备迎接明日的到来了,但维克托有些挪不动脚。真利跟着他来了海边的长椅上,一句话也没说,就在边上静静地点了两只香烟,等着他自己慢慢理清那些不管是什么、总之在阻碍着他迈出下一步的混杂思绪。真利就像是一根强有力的支柱,总是能不引人注目地予人以支持。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维克托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在酒精的帮助下,他早在酒吧时就感觉好多了。虽然远没到喝醉的地步,他消化的乙醇也渐渐舒缓了他的情绪。真利和切雷斯蒂诺一直在试图帮他打起精神,甚至有几次还把他逗笑了。

切雷斯蒂诺向他盛情分享了他在赛前安抚勇利情绪的小故事,这件差事就像打仗一样,有几个故事让维克托感同身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切雷斯蒂诺还还原了被勇利“开除”教职的对话,台词听上去出奇的耳熟,特别是在毫无正当理由方面。

 “勇利从来都不解释他的想法,”切雷斯蒂诺告诉他,“他一直都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但要我说,他去年就在退役的边缘了。在索契大赛摔成那样回来以后,这孩子就一直没能回到之前的状态。更别提后来那些在全日本大赛发生的事情了。”

当时真利一脸疑惑地看着维克托,于是维克托用手机翻译器给他解释了切雷斯蒂诺的话。真利打字回复说:“他说得对。你去年才认识勇利,他现在和之前大不一样了。也许这个赛季开始前,他就决定要退役了。”

勇利自己说他是几个月前决定了退役的时间,可切雷斯蒂诺和真利的话如今补充了全新的信息。

去年的比赛给勇利留下的影响会不会太深了,让他到现在都没法放心那些负担?如果他早就已经在退役的边缘了,他或许一直都把这个赛季看作了职业生涯句点上的背水一战。他们吵架的时候,维克托指责勇利轻易放弃。可如果勇利真的是在他意愿之外额外逗留了一年,他的指责就有些欠妥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在一切开始前告诉维克托呢?从始至终,维克托都以为自己是在给勇利的未来铺路。他可不是在帮勇利做什么最终一役的打算。

维克托深知去年发生的事情对勇利造成了多大的情感冲击,但他却没有想过,那究竟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每次触及到这个话题,勇利都只会讨论他失败的技术性原因。也就是说,在冰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他心里发生的一切,勇利最多只说到自己“精神太脆弱”,可这根本就不是事实。

这种时候,维克托以为就这样让过去从记忆中褪色是个好的选择。他想在这个赛季帮勇利建立更快乐的回忆,用这种方式去治疗去年的旧伤。事实上,他以为那些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若说它们还没有治好,这对他是个大新闻。

此刻,维克托注视着越来越深沉的海面,这些往事完全盘桓了他的思绪。关于勇利,他还有太多的未知和不解,像这样被勇利拒在一尺开外的地方,让他感到挫败无力。

这让他灰心丧气,就像这样和勇利保持着些距离。

他们已经这番亲密,维克托却开始感觉到,两人的中间还隔着一道情感的巨垒。他甚至怀疑,这道屏障是否根本不可能打破了。也许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自由滑一结束,勇利就要退役了,如果他连问题的根源都不愿意谈及,维克托要做些什么才能在此之前改变他的想法呢?

“真像长谷津。”真利说,她的声音在水面上吹来的劲风声中变得很小。她吸了一口烟,向着旁边吹去,海风立刻就把烟尘带走了。

“Hai(是的),”维克托轻语道,他了然,真利也像他和尤里奥一样,把海洋与故乡联系在了一起,“这地方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涛声。他第一个反应觉得是勇理,立马从口袋里捞出手机查看来电者的信息。看到名字,他皱起了眉头——不是勇理,而是一个,好久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的人。

而这串数字突然跃出屏幕也是一件好事,一个及时而又效果显著的解脱。过去的一年里,维克托无数次想拨通这个电话,想和那个肚里装满几十年经验的人说说话。这人对他几乎像是父亲一般。

他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拿到耳边,说:“雅科夫?”

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哼声,差不多是他的老教练跟人打招呼的方式。“我听说勇利要退役,怎么回事?”

维克托闭上了眼睛,心里有点怂。流言这就传开了。“谁告诉你的?”

“谁在乎这个!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很长一段时间,电话的那头都悄无声息,话筒里只有海风的声音填满空白。维克托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叹了一口气,表示确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他改变主意?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也看过他的表演,你知道这是个错误。”

雅科夫抱怨地嘟囔了几声:“那孩子的决定只能自己做。你想怎么恳求、怎么大喊大叫都随你,但归根结底,这是他自己要付出血泪才能学到的教训。

“那我就坐在这儿,看着他把自己的前程拱手送走?那么好的潜能,那么多的努力,就这样冲进下水道?就这样浪费掉?”

“维恰,你觉得你离开俄罗斯之后,我们都是怎么看你的?”

维克托睁开了眼睛。这个全新的视点加在他先前听过的各种各样的想法之上,再度改变了他的观点。雅科夫的话仿佛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八个月前,维克托对雅科夫的所作所为,和现在勇利对他做的别无二致。他当时也是收起行囊,毫无预警地从自己的职业生涯中走掉了,徒留他的教练拼命地恳求他、乞求他不要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前程。难怪雅科夫今年对他这么生气。

“我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维克托说,“我之前都不理解你的感受,直到现在。”

 “那恭喜你。你现在终于知道当一个任性的臭屁孩的教练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如果你准备好求着我继续当你的教练了,你就告诉我。”

“请不要让这个谣言再散布下去了,勇利还没有做最终决定。”

“你就接着说服自己吧,维恰。”

雅科夫挂断了电话。

维克托放下了电话,他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脑门,试图驱逐自己紧张的情绪。“我的教练,”他向真利解释到。

“雅科夫·费尔茨曼,”真利示意她明白了,“一个火气很大的人。”

她的描述给维克托带来了他此刻最需要的笑容:“Hai(是的)。”

真利从大衣外套中掏出了手机,在日英翻译软件上输入了一段讯息。她递给维克托看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着:“我弟弟退休之后你会怎么做?你会回到俄罗斯继续花滑吗?”

“我不知道。维克托说完耸了耸肩,好帮真利明白他的意思。

她回复道:“我弟弟看到你滑冰会很高兴。从他小时候起你就一直是他的偶像。”

她说这话,很可能是想帮维克托在他幽晦莫测地未来里,看到一点积极的东西,可维克托听了却只是垂下了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把他推向那一个方向,而且这种迹象越发严重:要他结束掉这段偷闲的教练时光,回到花滑赛场上去。仅仅几个小时前,这个想法对他还有一点吸引力。可现在,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愿意回去的理由了。没有了勇利,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也许他们就该一起引退算了。

真利正蹙着眉头盯着手机,她好像对方才的翻译不是很满意。她还是懂一些英语的,能看出她想表达的信息没有被清楚地传达。“那个词在英语里怎么说来着?不是‘高兴’,更像是……”

她一只手放在了心口,另一只手伸向维克托的方向,想要表现出她想要表达的那种情绪。她的表情里写满了诚挚,而又苦乐参半,她的脸上挂着微笑,可眉毛却又紧张地僵驻。

 “振奋 ?”维克托猜测。

他拿过她的手机输入了这个单词,把翻译递给她看。真利看到结果露出了微笑:“是的,你振奋了勇利。”

维克托沉思了一会儿,才在手机中打出回复:“你觉得,如果我重新开始花滑,能够让他振作起来,继续奋发前进吗?”

真利的笑容隐去了。她写下自己的回复,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我弟弟没定好的事情从不说出口。”

这种时候,她不想给他虚假的期盼。维克托的目光从屏幕上飘开,转向了根本不存在的地平线。他能感觉到,那种可怖的悲伤再次洗过了他的全身。

 “你爱他。”真利按灭了烟头来到长椅旁,坐在维克托的旁边,“你对我说过。”她指的是他们今早的对话,她跑过来找他质问订婚一事的时候。

“我确实爱他,”维克托说。“我很爱他。”

真利递出了自己的手机,新的文字显示在明亮的屏幕上,把维克托的注意力从黑暗中带了回来:“他总是这样子。如果你不能同时接受他的好与坏,那你爱的就不是他的全部。”

真利是对的,毫无疑问。维克托点头,尝试露出一个微笑。尽管他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他也明白,这只是他们旅途中的一个小小障碍,在整个漫长的余生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这只是一次争吵——在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几个月生活后的一个不愉快的夜晚——而勇利对他可比一双冰鞋要重要得多了。

突然之间,维克托发现自己如此得想念勇利,他连呼吸都有些痛苦。

真利又给他看了另一条信息:“你为什么不回去睡一觉呢?他不会呆在酒店的。”

是的,勇利不会。

他本身就是个夜猫子,绝不是一个焦虑或者伤心的时候,会老老实实呆在床上的人。他肯定已经离开了酒店客房,找了什么别的事情来转移思绪。等维克托回到酒店的时候,那里肯定会空空如也——这样想来,这可能也是他不愿意回去的最基本原因。他早知道他的爱人不会在那里等他。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真利又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对她太不公平。再者说,他也不希望真利在这种时候一个人走夜路。是时候回去了。

维克托站了起来,他向着酒店的方向做出了礼貌的邀请姿势,就像在说:你先请。“Mari-Neesan(真利姐),”他说道——因为他想这样叫。他没能在之前的对话中找到叫她姐姐的机会,但他觉得真利会喜欢这个称呼。毕竟,她今晚已经用表现充分证明,她将维克托视作了家庭的一员。对维克托而言,这个意义极为重大。

真利看起来确实喜欢这个称呼。作为他笑容的回报,她玩味地把维克托怼向了回酒店的方向。 “叫Neechan*!”她纠正道。两人一起向酒店走去。

(* 维克托称呼的是姉さん,被真利更正为姉ちゃん。后者比前者更亲昵,也会显得被称呼者比较年轻。)

不出意料,维克托回到酒店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客房。

他在电梯上已经和真利道了晚安,但因为时间太晚,他一直开着电梯门,看着真利安全进入房间才离开。回归到孤身一人的状态,先前心情转好的假象都弃他而去。等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维克托连抬起头都很困难了。

勇利不在这里。

当然,他当然不会在这里。他可是勇利啊。

实话讲,维克托有一点生气了。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明早第一件事就是在冰场的公开练习。如果勇利不好好上床睡觉,他明天就会筋疲力尽,没法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自由滑将近,勇利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在练习中表现不好受刺激。可就算维克托跟他说,他也不会听。

维克托咬紧了牙关,抿着嘴唇,脱下大衣扔在了床脚。在那旁边,他作为24岁生日礼物送给勇利的书躺在床罩上。所以,勇利还记得把这本书带上了?

他读过信了吗?他的决定有没有因此受到一点影响?

维克托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去写这封信。他们在冰上和冰下的关系不断改变,这封信也写了改、改了写。

尽管他总是被胜生勇利吸引,这封信的第一稿却远不像最后一份那样充满了个人感情,实话说,是因为那时候维克托还不了解勇利。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关系一步步加深,维克托开始明白他和勇利共处的这段时间对他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信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真挚、越来越充满感激。维克托觉得自己已经发生了永久的改变,而他希望这种改变能从自己的字里行间呈现给勇利。

闭上眼,他把手指插进蓬乱的发丝。

这趟旅程的发展完全超脱了他的预期,他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应该试着睡一会儿,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让脑子里翻滚的思绪安静下来。他连勇利在哪都不知道。最起码,他得知道勇利是否安全。

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匆忙地打了一段文字:“求你回来吧。我很抱歉。我想你了。”但一时间,他的拇指却停驻在发送按钮上,无法按下去。

他盯了这段文字好几分钟,最后按下了退格键,把打好的字一个一个抹掉。删除。然后,他新建了一条消息,发给美奈子。他打道:“他还好吗?我已经回到房间了,我只需要知道,他现在在是安全的。”

他发出了信息,等待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直接发给勇利。如果他真心想结束他们的争吵,这可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他深知这一切,可内心的某个部分却还在顽固地生勇利不在房间里的气。为什么他不能就这样放下,让一切过去呢?事情可以不用像这样发展。如果一开始维克托没有那么难过,他们现在就能一起偎依着躺在床上了,看个电影,或者来冷静而又坦诚相待地谈谈勇利为什么坚持退役都好。

美奈子的回复很快从屏幕上跳出来了:“他很好,别担心。我会在他准备好回来之前一直陪着他的,大概还要等几个小时吧。”

维克托烦闷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摔到了床上,用手掌根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吧。行吧。好歹勇利是安全的,用不着担心。他和美奈子在一起,所有事情都好好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突然又想哭了呢?

他刚才真的,真的不应该吼勇利的。

 

作者有话说:

我敢发誓,这篇小说要变成七万字长篇巨著了。发生了什么?我在哪?

有件事在动画里不太明显,但我必须指出来。在每年真正的大奖赛决赛上,短节目(SP)和自由滑(FS)之间隔了一整天。换句话说,如果SP在周四,FS就会在周六。这中间的周五发生了什么,动画里完全没有演。所以在下一章中,你就会看到周五的故事啦。没错,维克托和勇利又会待在一起啦。

(我不觉得我能再写一次这两人分开的场景了,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这一章快写死我了。)

如果你喜欢我的故事,并且还想看到更多的内容,请评论或者点赞让我知道。你们对这部作品的回声对我来说意味着全世界!


(顺手点个小心心,顺手评论一下,给可怜的翻译狗一点鼓励吧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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